助学走访｜沉默，即平常

添加团队：支教组添加时间： 2023-02-08

志愿者黄思齐（右二）

这是我第二次走访助学学生。

上一次走访，我认识了一个叫小梁的女孩，她的眼神充满了光和亮，那是对“离开大山”、“改变贫困”的期盼。而这次探访，我却发现这种期盼并不是常态。

入户探访受助学生

这次走访，我探访的同学都很沉默，回应我们的问题也只是“哦”、“还好”等等语句。我通过看资料知道这些孩子的成绩不算十分突出，但大部分的孩子却通过看电视来打发时间。尽管，我不能立刻判断他们是否足够努力，或者是否理解资助人的善意。但我想，这或许就是他们平时生活的样子。这些孩子沉醉于电视，或许不意味着一定是对青春和时间的辜负，或许在贫困压力、父母缺失、学业紧张等交逼下，他们需要从电视的彩色荧光屏中汲取颜色，以去灌溉他们黑白的生活。

他们看动漫里挽救世界的英雄，在我们眼中似乎在浪费时间。但或许在他们的心里，这些英雄不仅挽回了世界，而且挽回了他们在生活中无力挽回的，珍爱的人与事。她们看舞台上活力四射的少女，在我们眼中是对青春的挥霍。但也许在她们的眼里，这些屏幕上的少女不仅表现出了属于她们的活力，而且间接地将活力、勇气以及她们的青春，借给了这些山里的女孩。他们的生活里缺失的东西，要在荧屏前获得补偿。想到这一点，我不由心痛。我们生来具有的东西，他们却缺失了，因此只能通过犹如输氧一般地观看电视，将彩色的泡泡灌入他们的体内。

我也深刻地理解到，渺远、抽象、浮夸的东西无法为孩子们的内心注入足够的能量。他们要面对的是严峻而残酷的实际，只有他们在努力之后并且获得丰厚的回报后，才会看到生活的希望。当他们看到了世界对他们的优待的时候，会愉悦，会充满期盼，尽管坐着都散播着热力和活力。不幸的是，现实从来不是诗和远方，也从来不是一部偶像剧或励志片，现实是柴米油盐，生老病死。

山村孩子所要面对的生活窘况

这些山村里的孩子，要面对的远远不是读书期间艰难的过程，他们要面对的还有家庭的经济压力，某位家庭成员的离开所带来的痛苦，日复一日重复操劳的农耕生活，父亲或母亲身体突然的急转直下，等等。我感觉这些孩子的生活，犹如有一个隐形的酗酒者相伴。多半时候这名酗酒者会暴躁地抽打一切，当他偶然神志清明的时候，他也许会赐予这些孩子一丝丝关怀。

我想，他们心中也许曾经惊涛骇浪，风雨飘摇；风平浪静的时候，谁也不再愿意再回望过去飓风席卷之后的废墟。因此，这些孩子看上去安静、沉默，不代表他们心如止水，只是不愿意再被潭底深处的冷，冻得彻骨冰凉而已。

坐在颠簸的车上，我不禁想，有的人的现实是歌舞升平，雕栏画栋，因此总是妄想别人的世界也是如此。这些人赞美现实的同时，往往忽略了灯火阑珊处，残垣断壁下那些最需要被帮助的人，甚至还期望教导对方如何赞美现实。经过这次探访，我才明白“赞美现实”这句话对山村里的孩子来说，是多么奢侈。现实固然有阖家团圆，有灯火温馨，有各种各样甜蜜的瞬间。可在我们走访的家庭里，那些孩子的一家人坐在一起时，总有一张甚至几张空椅。一个名叫小吴的男孩，家里曾有一栋温馨的小屋，但某天夜里，蜡烛温馨的火光窜上了屋檐。甚至，我发现将近在所有被走访的家庭里，那些曾经为孩子带来过甜蜜瞬间的人，有几个已经随风而逝。在他们的家庭里，“家人闲坐，灯火可亲”是一种奢望，更别提什么“天伦之乐，四世同堂”了。